Alizarin

Mañana $1

水立方

凌晨一点，金道英在床上又翻了个身。考虑到第二天的海报拍摄，他觉得自己应该闭眼，但是短暂的黑暗并没有带来困意，反而促使他最终拿出枕头边的手机，玩了起来。
“东英啊，还没睡吗？”
梦话一样的声音让金道英在被子里猛得一哆嗦，不知道徐英浩是和自己一样没睡着还是被手机的光弄醒了，愣了几秒才探头出去找对方。
眼睛还不能适应黑暗，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把搜索框里自己的名字删掉，金道英重新按灭了屏幕，把手机往枕头下面塞：“啊……要睡了。”
“明天不是有活动吗？”
哑着嗓子问话，徐英浩翻了个身，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诱发出金道英一个呵欠。他在被子里点点头，把脸往枕头里埋。

金道英觉得2015年大概是自己的幸运年，公开了练习生的身份，收获了音乐放送MC的行程，一切都显得很顺利，简直像是成年礼物——用自己未成年的最后一年的所有努力得来的礼物。他在不禁心底为自己鼓掌。
满足地抱着被子翻了个身，金道英发觉迟来的困意潮水一般涌来。



第二天，节目用海报的拍摄现场，金道英单独拍摄的时候，化妆师在给郑在玹补妆。
郑在玹虽然长得白白嫩嫩，声音也还透着奶气，却显得比大多数的同龄朋友成熟一些。一方面他本就是脑子清楚喜欢考虑的性格，另一方面开始练习以来也算早早加入社会生活，一起的又没有同龄的朋友，他自然跟哥哥们亲密一些。
所以在他的眼中，与其说稍长一岁的金道英是哥哥，不如说是来得晚的后辈。他不想摆什么前辈的架势，只是本能地觉得自己在这个环境待得更久一些，理所当然体会也多一些。
相反，金道英眼中，背着书包上学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而和自己对着台本的郑在玹却还是在读生，成天穿着校服跑来跑去，他自然把对方当作是需要照顾的弟弟。
两个人都抱着互相照顾的心思，拿出了把放送做好的气势，却在正式开始前PD即兴的默契度测试上碰了壁。
两个人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同的答案，没有泄气反倒被胜负欲占了上风的金道英在听到对方生日这样简单的题目时本能地扭头看向身旁的人，本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却被对方茫然望天的表情击了个粉碎。
“你……”他伸出的手简直想摇晃对方的肩膀，想起对着自己的摄像机，手又垂在身边，一面在心中感叹着错失良机，一面咬着牙转回头对着摄像机摆出无害的笑容。
另一边的郑在玹望着天干笑，不想无能为力地说不知道，于是左思右想打算抖出一些别的PD更感兴趣的东西。他透着奶气的酒窝挂在脸上，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英哥的生日虽然不知道，但我知道道英哥父母的结婚纪念日。”
话说出口，不光担当PD被神展开逗笑，连站在郑在玹旁边被遗忘生日的当事人都笑了。不久前的回忆浮现在脑海，练习后一群人坐成一圈吃披萨聊天的时候，自己恰好提到过。感叹着对方诡异的记忆点，金道英郑重地对着镜头点点头，脑子里开始纳闷，这么好的记性怎么就记不住自己的生日。他忍不住开始思考这是什么毛病。

惦记着生日这件事的当然不止金道英，拍摄结束在车里移动的时候，郑在玹一遍翻着手里过几天要用的台本，一边向旁边看着台本几乎要打盹的人，故意提问：“所以，哥……”
金道英一个激灵挺直背脊：“怎么了？”他费力地眨吧了两下眼睛，装作清醒的样子，心里感叹着前一天睡太晚果然叫人困得早。
郑在玹被对方的表现逗到憋笑，直到对方皱起眉毛，连眼睛都微微眯起来，才开口：“哥你的生日是哪天？”
虽然觉得离生日没几天的时候告诉别人自己的生日有些微妙，他还是对着对方的脸，一脸平静地报出日期，然后忍不住提高音量：“呀，你怎么这个都不知道。”脸上的表情也跟着皱巴起来。
郑在玹像是理亏，微微侧开脸去，嘴角却忍不住往上，过了一会又忍不住去看对方的表情。
“……怎么？”金道英没什么好气。
“那哥就知道我的生日吗？”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金道英嘴皮动得飞快，“情人节男孩。”
“真的知道啊。”情人节男孩笑眯眯的，心里不知道计划着什么。



徐英浩练习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金道英，基于对方并没有躺在床上的反常，他开口询问：“想什么呢。”
被徐英浩的问题唤回神，在对方放包的时候，金道英顺手就把边上对方买的香烛给点上了。“也没什么。”他这么回答的同时，清甜的香味一点点扩散开来。
金道英之前十多年的人生中都没有点香烛的习惯，不过他一向接受力强，很快就被徐英浩的小习惯同化，甚至会主动去点香烛了。
徐英浩见对方没有说的打算，也没有追问的意思，休息了一下，开始继续前一天没看完的美剧。第二集进度条过半的时候，他听见已经躺在床上玩手机的人没头没脑的发问：“哥，我生日你知道吗？”声音因为人埋在被子里显得有点闷。
徐英浩把视线移开屏幕，看着发问的人一脸疑惑：“……你是在提醒我准备生日礼物？”
金道英连忙坐起来摆手：“不，我就……随口一问。”他自认不会在被忘了生日这种小事上多费心思，可是脑子一闲下来就不受控制：怎么说也是成年生日，没人知道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问题趁着自己没留神的时候就往外面跑。
徐英浩看着对方耷拉着肩膀急后悔的表情，笑了，说：“开玩笑的。你生日，下个月1号。”
“嗯……”意料之中的答案却叫金道英觉得无比舒心，心里认定了是郑在玹记性太差，他浑身轻松呼了一口气，正要躺回被子里的时候，却听着徐英浩问：“东英啊，吃夜宵吗？”声音里还透着点笑意。

虽然金道英长了一张好说话的脸，在宿舍里真的叫他做件什么事的时候却也没有那么容易，如果可以，他能拿出扎根在床上的力气，根本不愿意动弹。
不过徐英浩发现有几件事是例外，比如吃夜宵。
按照金道英自己的话，爸妈不在家的时候，亲哥的伙食都是他负责的，所以徐英浩开口说要吃夜宵的时候，金道英顺理成章成了那个去煮夜宵的人。
打开冰箱，金道英在里面寻找方便利用的食材的时候，徐英浩站在后面看，觉得他脑袋都要伸进冰箱了。
不过这个画面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金道英就从里面拿出了什么，一边开火一边把东西往桌上放。但是食材总是拿不全，用不完的也不会统一放回去，冰箱门就这样来回开合，金道英倒是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在徐英浩看来，夜宵这种东西，生活性高于形式性，最重要的就是速度。那种稍微有点饿，决定了要吃之后很快就能吃到的时机非常微妙。相应的，食物的复杂度就得往后排排了。
在这种情况下，简单的一碗就足以提升人的满足感。至少眼下抱着锅吃得很香的两个人都觉得没有什么更幸福的事了。



但是有的时候这种幸福不得不放弃。
比如第二天要上镜的时候。
坐在前往放送中心的车里，手里拿着PD交给自己的摄像机，金道英无比庆幸前一晚的晚饭夜宵戒断决定。
自我满意地冲摄像机解释新MC任务的时候，坐在一旁的郑在玹黏糊糊地把头凑了过来，挤进了镜头。亲亲热热的样子让金道英觉得对方的奶气比平日更甚，索性把镜头对着人采访起来。
“我是道英哥的partner……”这么说着的时候，郑在玹眼睛盯着镜头，像是被穿过镜头盯着一样的金道英跟着重复了一遍。
“……soulmate……”
“soulmate？”
透过镜头看见对方微微低下头，金道英发现对方意外地擅长这种肉麻的用词。他忍不住憋着笑吐槽，哪有soulmate不知道对方生日的。这样好笑地重复了一遍之后，他才发觉自己在生日这个问题上竟然真的有些记仇。
“……我们努力地准备了，”郑在玹的目光越过摄像机去看略微走神的金道英，“是吧，哥。”
金道英迎合着点了点头。
“……所以希望可以不紧张好好做。”


话是这么说了，该紧张的份也没有少，互相搭档照顾的作用也就显现出来。两个人像磁铁的两极一样被吸引，好像什么事都得一起做才行。
声称自己不会紧张的金道英对着镜头尴尬到小动物一样左顾右盼的时候，落后几步又突然突然出现的郑在玹就成了救星。原本准备的成熟哥哥形象落了空，他不禁好奇一旁挂着笑容的弟弟怎么这么镇静。
结果下了舞台兴奋感占据紧张的时候，金道英看着在待机室的角落踱步着反复念台本的人，才理解过来，对方不是不紧张，而是紧张到只有微笑。
反复读着一句话打着转的郑在玹不知道自己的紧张看在眼里，一抬头看见金道英举着那个熟悉的相机走过来，追问自己在干什么。
被突如其来的强势访问打断，脱离了自己的小世界的郑在玹借着翻台本低下头，念叨着：“我们要好好做啊，哥。”
“没错，我们要好好做。”
不知道是“哥”这个字有魔力，还是金道英肯定的附和来得太理所当然，郑在玹只觉得心跟着落到了胃里。


就这样顺利地完成直播，满满一张任务卡，两个人竟然只剩下最后互赠祝言的任务了。
谢绝参观的金道英拉了个帘子对着摄像机纠结了半天，那些肉麻的话好像挂在嘴边，却还是没能说出口。最后想到对方在待机室打转的样子，他对着镜头比出了手指爱心。镜头一关，他又后知后觉地抖了抖鸡皮疙瘩。
反观另一方，郑在玹倒是真的像金道英想的那样擅长那些肉麻话，亲亲热热地对着相机说完，还附赠了一个个相机都装不下的大爱心：“我爱你。”